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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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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绝对不只是去看看。”母亲停下了脚步,盯着父亲,话音有些颤乱,“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她的声音又有点生硬的冰冷。

    “那是我兄弟!我必须这么做。”

    “可我们是你的家人!”母亲声音已经带着委屈的沙哑和颤抖,“野狗那么多,你要是死了我们怎么办。”

    “要是如此,你就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

    “要是能离开,我们又怎么会在这里长居。”

    “对不起!”父亲无言以对,突然紧紧把母亲拥抱在怀里,声音颤抖,“我做不到坐视不理,那也是我的家人。”

    “你走吧。”母亲推开他,又亲吻了他,眼泪在嘴角上戛然而止,“一定要回来。”

    “为了你,我会的。”他坚定不移的转身推开了柴门,就在他踏出柴屋的同时,对面忽然有女人尖锐刺耳的恐惧哭喊声穿过冷酷的寒夜,片刻间,女人绝望的嘶喊又像断了线的风筝,迅疾被漆黑浓密的夜完全淹没。

    “你们快进去。”见父亲离开,母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移身到了墙角处。她蹲在地上轻拍着地面上的灰土,一阵摸索后竟然在宛如一体的地面上抠起了一块方形的木板,“记住,徒家的眼泪只能为家人而流。”在徒尘被推进去的时刻,母亲又交代道,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拭干净,余下的是坚毅的温柔。

    “嗯,母亲,你和我们一起躲进来!”

    “你们快进去。”

    “父亲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对吗?”徒尘进了去,徒拉站在洞口有些犹豫。见善织点了点头,她又道,“所以你和我们一起躲进来吧。”

    “他们就算是来了也不一定能发现这里。”徒尘又从洞口伸出半个脑袋,“只要我们把柴堆移一点过来。”

    “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持理智,永远都不要冒险让家人陷入一丝可能的危险中。”母亲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她的睫毛还有未干的泪痕,“快进去吧。”她把徒拉和徒尘轻轻推开,又忽然拉住徒尘的手,“如果我和父亲不在了,你要保护好姐姐知道吗,她舞棍弄刀的,性格是那样的不好,肯定是很难找个好人家的。”

    “记住了。”徒尘郑重的使劲的点了点头,想要再说话,眼泪却忍不住决堤模糊了视线。纵使是男孩,他也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罢!

    等儿女们都已经藏好,善织蹲在地上轻轻抚弄着地上的尘土,她小心翼翼又专心致志的抚摸着土地,一切弄好罢,她又起身把堆放在一起的柴堆全部拨乱,弄得墙沿处遍地都是稀松散落的柴块。这时,门外已经有骂骂咧咧的声音靠近,她刚站起来却又突然发现与地面贴合的木板竟然在柴块的压迫下翘起了一条缝隙,想要再过去摆放的时候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忽然直径破门而入。她赶紧起身向门边跑去,门外三五个满脸鲜血的大汉却忽然堵在了门口边。

    “善织……对……不起!”惶恐间她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在虚弱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回过头才发现正是刚刚破门而入的那个血人。

    “徒申!”善织惊讶得不敢置信,对上那双歉疚的眼睛后身体立马就瘫软下去,眼泪瞬间大颗大颗的流下。她爬过去搂着他,抬眼瞄了一眼墙角那块凸起的木板,身体又更加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让我把你们杀了,好回去交差。你们徒姓的人本来就是我们的目标。”说话的人站在那几人最前面,是野狗们的领头人——铁甲卫兵。他啧啧的笑着,目光停留在善织身上,眼神里流露出一番玩味的姿态。

    “为什么要杀我们?”善织问道。

    “没有为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嫁什么男人不好。比如我,别看我比他瘦,下面可比他大不少。”铁甲指着徒申讪笑,阴险的抖了抖胯,“你却偏偏要嫁给姓徒的。”

    地板下徒拉紧紧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姐弟俩都扯开耳朵妄图听清外面的一举一动,但声音嘈杂混乱听不真切。

    “徒尘,你好好躲在这里。我都没哭,你是男孩子,更不能哭。”徒拉松开手,偷偷的把弟弟推进最深最暗的凹墙处,“如果我要是也没了,你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报仇!”交代清楚后她熄了奄奄一息的烛光,手扶着冰凉的墙慢慢的向外面移动。

    “不要出去,回来。”徒尘声嘶力竭的轻呼,再一次忍不住落泪。只身一人陷在浓稠得令人窒息的黑暗里,小声的哭泣,压抑的呐喊,他想去抓,入手的却尽是虚无枉然。徒拉没有回身,只在茫然混沌里给了他空前的最温柔的一句话,“乖,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有事的。”说完她就转身离开,在漆黑的洞道里连一个背影也不曾留下。

    徒拉摸着墙体蹒跚的到了洞口,地面上说话的声音就像在耳边响起越来越清晰,她偷偷的隐藏在地板下,小心得像拨开落在眼睛里的灰尘轻轻的推开已经透着微光的地板。透过狭小的缝隙,隐隐的只能看见母亲跪倒在一个浑身是血的身体旁。

    “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让你试试,必定比他捣得你舒服。”一个男人笑起来,紧接着徒拉看见一双穿着皮革长靴的脚缓步向前,他走得很轻很淡很悠闲,如果不是悬在他脚边的剑尖还低着鲜血的话,他那胜利者的姿态应该还很优雅。

    “进来,帮我按住她。”在善织的谩骂中,那双脚的主人又发出命令,最后漫不经心的停在徒申面前,拿起嗜血的剑拍上徒申颓靡的脸颊,“听说你还有两个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藏在哪。你要是告诉我,我就对她温柔点,你要是不说,等我捣完了再慢慢找也不迟。”

    一段话从他嘴里吐出来不温不凉,话音未落,早有浑身淌着鲜血的野狗真像饮毛茹血后的野狗从外面走飞哒哒的进来,他们把挣扎的善织从徒申身上拉开,抓了一把野草堵住她恶毒谩骂的嘴巴。四只野狗刚好固定住她狂蹬的双脚以及乱舞的双手。

    铁甲笑得恶心,解开了身上的铁甲,扔掉了染血的剑,那东西掉落在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惹得尘土飞扬。

    “禽兽,放开她!”徒申蠕动着身体,艰难的发出支离破碎的咆哮,他的眼睛瞪得绯红。终于,身体支撑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缓慢的捡起那柄还残留着自己鲜血的剑。

    “你怎么知道我叫覃瘦。”铁甲已经解开了腰带,转身只轻轻一脚便阻止了徒申的所有动作。“啧啧。”他瘪嘴嘲笑,“可惜啊,虽然勇猛,却寡不敌众。”说罢,便朝徒申脸上身上滋滋撒出一股热流,“顺便说一句,我最喜欢的就是羞辱比我强大的人。”

    尿完,他朝野狗们使了一个眼神,那按住善织右手的人便松了手,取出腰间的长剑给他。手起剑落,徒申满脖子血液似喷泉狂喷,像极了在黑夜里熊熊燃烧的焰火,映红了徒拉的视线。而后,铁甲扯嘴甩了甩头,把剑递还给野狗,野狗刚一伸手接剑,却不知善织更快,她迅疾抓起剑身,握着便朝自己脖子狠狠刺了进去。

    “父亲!母亲!”徒拉躲在地板下心中狂喊,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没想到还是被泪水糊湿了脸颊。她也知道,如果想要保全自己哪怕是泰山崩于前也该面不改色,可她咬牙忍住了呐喊却忍不住愤怒和亲眼目睹这一切时无能挽救的悲恸。当地板被自己的头猛力顶开又合拢时她在恐惧中意识到自己还是犯了错!思绪百转,她索性直接哭喊咆哮着推开地板跳了出来,视野也终于不再受限,她能看清楚血泊里徒申盲然的双目以及善织还依旧流着眼泪的双眼。见她出来,善织愁晕了目光想要说话,可一张嘴却噗噗冒出一口热血,渐渐的那黯淡的目光也没了,双眼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覃瘦退了一步,示意野狗们也退下,因为善织自杀而愤怒的眼神即刻又亮起了光彩,他看着徒拉,手却已经把裤子完全褪下。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弟弟呢,你们把我弟弟藏在了哪里,是不是也已经把他杀了!”已经不必再掩藏愤怒的悲哀,徒拉红着眼睛怒目咆哮,又迅疾拔出善织脖子上的那柄长剑,发狂的向那覃瘦跑去。

    “我要活的。”在她冲过去的时候,覃瘦满不在意的吐声。

    徒拉的剑术在那些身经百战的人的眼里,不过是做垂死的挣扎罢。她也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完全是在螳臂当车,可还是举起手中的剑视死如归的冲了出去。长剑在空中举立,甚至连劈下的趋势都还没有,就有一把冰冷鲜红的剑没入她的身体,刺穿了心脏。伴随着剑刺破血肉的声音,她瘦小的身体像一棵干裂的树苗缓缓倒下,只觉得心口的疼还未蔓延开来,眼前的光就越来越弱直至坠入无尽的深渊。

    “庄臣!”见猎物倒下,覃瘦再一次气急,甩手一巴掌把刺杀徒拉的那人打倒在地,“你他妈听不见老子说的什么?”

    “大人,风太大,没有听清楚。”庄臣垂目回应。

    “那你现在听清楚了!”覃瘦抓过长剑一把刺入庄臣的肩膀,一边翻滚搅动着剑身柄一边问道,“刚刚你也是故意让那女人抢过剑的吧。”

    “不是。”

    “滚开!”覃瘦拔剑,一脚把庄臣踹倒,又迈开腿向徒拉走去,等他附下身子,众人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大人!”庄臣爬起来提醒道,声音沉重压抑,“人已经死了!”

    “干你屁事!”覃瘦怒骂,又俯下身体。

    “大人,应该还有另一个孩子,我们现在要不要开始搜寻?”说话的野狗捅了捅庄臣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说。

    “去找,他丫的,谁要是再敢打扰我办事,我一定亲手剖了他!”被人再三阻止,覃瘦抬头愤然。转而侧头,手已探上徒拉薄衣,然而一切都在此终止。在倒下的前一秒,他还惊恐的捂住着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庄臣手中的长剑,剑上刚沾染的鲜血是那么的鲜艳和恐怖。身体倒下时,他还看见有温热的血从身体里扑扑飙溅,把地上的女孩染得一片猩红。

    注:

    ①野狗:指为寻求庇护而投身于权贵的最低等的士兵。手机用户请浏览m.69zw.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