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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各种意义上看，我都是个诚恳的人，所以，我的确是故意的。”
休斯面容平静地与那陷在墙内的费兰对视，慢悠悠地开口。
他一开始还掩饰几句，被这老头子缠在这里质问了大约三个小时后，终于烦了。“
“把那东西给那未成年的小妮子，你是故意恶心我了？”费兰的声音阴了下来，“我已经放宽了条件，你还这样做，以为我好脾气么？”
他话音刚落，一只缠着绷带的手从虚空中浮现，绕过了休斯的脖子，竹那张木然的面孔突兀地现于休斯身后。
“你随时可以去取，不管你用任何办法，只要不怕打破你先祖那个‘守护皇族子嗣’的誓言......”他边说边抓住了竹的手臂，一点点掰开，顺带着拉下挂在他后背的少女。
“行了，我在你这浪费太久时间了，该走了。”他也不废话转身便走，那张铁青的老脸实在已经看厌了。
费兰并未叫竹阻拦他，只在他身影快消失时念了一句。
“时间不多了。”
休斯并未停步。
走出费兰的小屋，见到了外面的月光，还没站稳，休斯就看见远处盯着他的莉莉丝。
兴师问罪？他笑着摇头，抬脚而行。莉莉丝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他，似乎毫无开口的意愿。
“她从小就喜欢你。”等他与她擦肩而过时，莉莉丝开口。
休斯没有回答。
“那场雨是你的手笔吧？”这是第二句。
“那个教廷的精灵也是你示意放进王都的吧。”
休斯停步。
那场黑雨的确是他的魔法，降低凡人的精神抵抗，从而让心中各种情绪变得敏感，包括那些本已存在的担忧与恐惧。
“我们必须让人类世界需要我们，必须这么做。”他开口解释，“本来还有另一个例子，可惜他掉进广场上那个天坑了。”
“你别忘了，崔斯蒂也掉了进去。”莉莉丝又把话绕回了她的那位女儿身上。
休斯心中升起一丝烦躁，然后无来由地扩大。
“现在扮演一个热爱子女的母亲不觉得太迟了么，说到底，她不过是一块......”
他说不下去了，莉莉丝一双深红色的眼睛紧盯着他，休斯口中血气翻腾，一根舌头胀起，塞满了整个口腔。
一股寒意从休斯的头顶蔓延到脚底，他噤若寒蝉，身体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很失望。”片刻后，莉莉丝恢复平常，离开了这里。
等她走远后，休斯也恢复了行动，他身体弓起，等待身上的寒意退尽。
可我是正确的。
他心中想。
“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呢。”少女放下望远镜，回头对屋里点着油灯作画的男人兴致勃勃地喊道，“大皇子，你要不要听啊。”
男人趴在地上，穿着格子睡衣，一副画卷摊开，旁边摆着盛油彩的调色盘。
光线微弱，在他的脸上挂上碎裂的阴影，能看清的只有他头上的一头金发。
“我在画画呢，柳条。”他轻声开口，声音温柔。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画的，你都画了一百多张了。”被称为柳条的少女从露台走进房间，走到他身后蹲下抱住他，右手熟门熟路的伸向他的睡裤。
“......别......别闹。”男人喘息道，话却不像是拒绝。
“你就不担心你的妹妹？”柳条感受着手掌上传来的热气，露出微笑。
“那轮不到我啊，父亲和伦辛会处理的。”男人话语有一丝求饶的意味。
伦辛是二皇子的名字。
真没出息。少女在心中抱怨了一句，把视线投向那副画。
尽管光线微弱，可还是能看到，画卷上是一个裸体的女人，那双修长的腿交叉着，白得似反射了窗外的月光。
快画完了么？
“我去拿奶油蛋糕。”她抽回手，从男人背上跳下。
“麻烦你了......”
......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恍惚间，崔斯蒂听见一个人的呼唤。
是谁呢......她仔细回忆，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
“把她放在这吧，带着她只是累赘。”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语气里蕴含着冷漠。
“可是大哥，她毕竟是......”
“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哪有空当她的保姆。”第二个人打断道。
真是一个无礼的讨厌家伙。崔斯蒂心底蔓延而出的气恼终于让她完全清醒。
一双秋水般的眼眸睁开，晶莹的瞳孔印出一张少年惊喜的脸。
嗯......臭。少年身上那股味道让她小脸皱了皱，接着她感受到了双腿的凉意，眼珠往下看。
“啊！！”一声尖叫。
她宽大的裙子已经被扯成了短裙，像被野兽啃掉一般，一双白玉般的小腿裸露在外。
她也不顾少年身上的臭味，小拳头狠狠给了少年的脑袋一下。
“流氓！无耻的恶徒！”崔斯蒂用了能想起的所有坏话，瞪着那个苦着脸退后的少年。
“鬼叫什么，你裙子浸了水，跟铁块一样重，不把它扯掉是想沉到水底淹死么？”
她愤怒地朝声音来处看去，看见一个黑发的青年正眯着眼睛看她。
“无礼，无礼的家伙！”崔斯蒂气得话都说不利落。
“公主殿下，对不起，是我不好。”亚伦揉了揉发酸的鼻子，对崔斯蒂说着抱歉的话。
雪山把视线从崔斯蒂身上移开，转向亚伦后摇了摇头，无奈道：“别浪费时间了亚伦，还是先找找出去的路吧。”
亚伦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大哥。”
但他一双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面前的崔斯蒂。他从未想过会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利桑德最受国民喜爱的小公主。
“公主殿下，您跟我们一起走吧。”他对依旧蹲坐在地的崔斯蒂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不要管我！”崔斯蒂并不领情，视线在这两个讨厌鬼身上来回，气愤地开口。
“好......吧。”亚伦有些委屈，而雪山再次催促。
他只好转身，跟上雪山的步伐。
“如果不想死，就老实在这待着。”雪山走远前冷声对崔斯蒂嘱咐。
等这两个讨厌鬼成了小点，崔斯蒂低下头，想着今天在广场上的遭遇，自焚的精灵那张疯狂扭曲的面孔仿佛出现在眼前。
她哭了，抽泣声在空旷的环境中回想，不断发出回音，带来单调的恐惧。
于是她很快抹掉眼泪，从地上缓缓站起，吸着鼻子环视周围。
四周是一条暗河，她正站在一条悬浮在河面上的大理石道路之上，暗红色的河水上漂浮着一堆白色的事物。
那是什么......
她蹲下身子，刚好有一个飘到了石道边缘，让她看清。
好奇真会害死猫的。起码当崔斯蒂看清那是一具残破的骸骨时，她立刻便晕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