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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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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进入贝鲁层,对于芬布尔之冬的队员来说,是一道坎。

    从芬布尔之冬成立至今,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二十多人被这道坎绊倒。

    所幸,这项被定名为“反渗越”的技术已经足够成熟,即便发生事故,也没有给当事人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在“贝鲁层适应性测试”正式推出并纳入新队员试训期考核标准之后,事故的发生率便立竿见影地大幅下降了。

    即便如此,在新队员面对这道坎的时候,贝鲁研究院的工作人员依然不敢稍有松懈。

    “贝鲁层弥漫着无数没有自我意识的散落信息,就像这些布一样。这也是我们刚刚以信息团形态进入贝鲁层时的状态,放任不理,信息团就会逐渐逸散,然后变成贝鲁层的一部分。”

    埃德教官用来向新学员们授课的道具,是铺在方桌上的几块布,大小相仿,一层一层地摞在一起。

    “这时我们需要找到自己。”

    他拿起一支铅笔。

    “然后站立起来。”

    将铅笔塞到第一层布下面,立起来,将那层布顶成了一个小帐篷。

    “自我意识,我们称之为‘支撑’。”

    他一只手扶着帐篷的顶端,另一只手的食指绕着帐篷的边缘划了一圈。

    “这是‘边界’。”

    埃德教官抬起头,目光在新丁们脸上一一扫过。有人困惑、有人懵懂、有人若有所悟、有人胸有成竹。

    “确立支撑、形成边界,让自己成为处于贝鲁层之中、又独立于贝鲁层存在的一个‘个体’——这就是反渗越的第一步。”

    这一课海之远昨天晚上刚刚听过,听完之后马上就进行了一次反渗越实验。

    而在给他单独讲解的时候,埃德教官并没有使用道具。两下对比,海之远觉得这些道具固然可以让讲解变得更加形象,但对于实际操作而言,毫无意义。

    无论是确立支撑还是形成边界,实际上跟布、铅笔和帐篷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埃德教官继续他的授课。

    “反渗越的第二步,是信息团的塑形。”

    他一边说一边把帐篷的底部收拢,布面随之扭曲,出现了一些鼓包和褶皱,完全看不出他打算把这玩意儿“塑”成一个怎样的形状。

    “华尔裘蕾装甲会在这个阶段主动向你们提供协助,不要排斥,将你们的信息团提供给她,装甲就会自动成形。”

    缇克莉丝举手提问:“这个阶段我们是物质体还是信息团?”

    “虚拟物质,”埃德教官答道,“由信息团模拟而成,视觉上是透明的晶体材质。”

    一个女生突然接口道:“那我们岂不是要被男生看光了?”

    “……”

    一阵冷场。

    埃德教官轻轻咳了一声,说:“等会儿会带你们去看华尔裘蕾装甲的样本,那就是你们在贝鲁层时的样子。看过之后你就知道了,你的担心没什么必要。”

    “华尔裘蕾装甲成形之后呢?”缇克莉丝将话题导回正题。

    “适应、训练、执行任务、作战。”埃德教官不假思索地答道。

    ※※※

    十一名新队员的反渗越实验,全部成功。

    尽管信息团那种独特的存在感和视野让大多数新队员都有点懵圈,可是由于庞培院长很贴心地为他们每人配备了一位老队员进行引导,因此接下来的各个步骤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没出现什么意外。

    “恭喜诸位,从这一刻起,你们就是芬布尔之冬的正式队员了。”

    庞培院长的声音从通讯管道传如队员们的信息团,感觉就像是在他们脑子里说话一样,诡异至极。

    “恭喜你!缇克莉丝。”

    巫塔也向身边的女孩表示祝贺,华尔裘蕾的女性外观发出壮汉的声音,让周围的人一阵侧目。

    “果然我还是做个安静的女武神吧……”一个男性新队员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缇克莉丝却没有在意这件事,她的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一副华尔裘蕾装甲吸引过去。那副装甲明显与众不同,从尺寸上来看都要明显高出一截,外观细节上也存在着诸多差异。

    她慢慢地飞过去,接近观察,很快就在对方左臂的徽记下方看到了一串“第三代华尔裘蕾”的标识字样。

    而其他人的,都是“第二代华尔裘蕾”。

    “新型号?”缇克莉丝一怔。

    这时对方也发出声音:“是的。”

    缇克莉丝愈发诧异:“是你?”

    “是的。”

    少女默然,犹豫片刻之后没再刨根问底,转身远离。巫塔迎向她,低声说:“那家伙是卓格拉财团的测试员,专职测试第三代装甲,昨晚就已经来过了。”

    缇克莉丝点点头,若有所悟地说:“难怪。”

    ※※※

    发现新型装甲存在的不止缇克莉丝一个,而且新型装甲拥有者的身份也很快就暴露了,并且飞速地传播开。

    “那个走后门的家伙,连装甲都比大家的先进。”

    回到实层之后,海之远明显感觉到其他队员对他的敌意,再一次大幅上升。

    而且这次不仅是新队员,某些老队员也丝毫不加掩饰地对他表现出排斥。

    海之远对此感到困惑,埃德教官发现了他的困惑。

    “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被初来乍到的外人领先一步,会产生嫉妒也不奇怪。”埃德教官在躺在草坪上发呆的海之远身边坐下,说,“你知道吗,我曾经嫉妒过芙拉。”

    海之远撑起身体,问:“芙拉?”

    “是啊,”埃德笑道,“我和她同时加入贝鲁研究所,可她处处胜我一筹,庞培院长也只让她参与实验。我无所事事,天天担心自己会被抛弃。”

    他稍稍停顿,又说:“我为此做了不少蠢事,给庞培院长和诺娜小姐添了不少麻烦——哦,诺娜小姐是庞培院长当时的助手,现在……已经变成他的上司了。”

    “其实庞培院长当时只是因为我的年龄还没达标,所以才不让我参加实验。可是我是从难民营出来的孩子,缺乏安全感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埃德叹了口气,放缓语速,“嫉妒未必源自恶意,却往往会导致恶果。”

    他抱着后脑躺下去,仰望蓝天,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海之远怔了半晌,问:“既然如此,你们不制止他们吗?”

    “他们的行为自有制度约束,他们的心……我们管不着。”

    “那……我应该怎么办?”

    “身为与众不同的一员,当然要展示出与众不同之处。优秀者有遭人嫉妒的义务,你要学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