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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殷红的请柬，虽然明知道苏老爷子的来意。
可牧老爷子还是忍不住一阵气闷。
“呵呵呵，说起来还真是缘分。”
牧老爷子笑，只捧起茶杯喝了口茶。
决然没伸手碰请柬一下。
苏老爷子没在意，顺着他的话说。
“确实是缘分，悦悦那丫头，从小就黏晨睿。我们找了人这么久，最后还是被晨睿给找着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要是悦悦没出意外，苏晨睿要是想把悦悦从我手心娶走，看老头子不扒了他一层皮。”
牧老爷子跟着苏老爷子笑，竟是颇为赞同。
“应该的应该的，谁的子女不是心头剜下来的一块肉呐。”
“要是心头肉受了委屈，就跟拿刀子在自己身上戳一样，苏老头你应该最有体会吧。”
苏老爷子点点头，一脸感同身受。
牧老爷子不说话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家孙女是个宝贝，难道他的女儿就是外面垃圾桶里捡来的？
现在苏晨睿要和白瑾萱结婚了，你到是双喜临门了。
可牧家呢？牧雅静呐？！
守了苏晨睿那么多年，就等到这样一个结果。
沦为圈子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笑柄？
真当苏晨睿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大宝贝？？？
苏老爷子放下杯子，握着拐杖。
“咱们操劳了一辈子，现在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以前哪里能想到会有今天这种日子，吃穿不愁，每天睡睡吃吃，就没啥正事儿。”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家里唯一担心的悦悦有晨睿照顾着，我就是明天两脚一蹬，直接翘辫子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晨睿那混小子，当初收养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他能有今天。但他再出色，再忘本，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悦悦。把我的小宝贝交给他，我放心。”
牧老爷子听了这话，脸色更臭了。
这不是变相说，苏悦肯定是会嫁给苏晨睿的。
“苏老头，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牧老爷子道，“苏悦没消息的时候，雅静跟在苏晨睿身后跑，没见你说个不是。”
“可现在苏悦一回来，你们苏家立马就让苏晨睿跟苏悦结婚了。把雅静当成什么了？当成苏晨睿的备胎了？！”
“我牧家虽然没你苏家高贵，但也没下贱到这个地步。”
“牧老头，这话你就说严重了。都是一起扛枪滚地的人，哪有什么高贵不高贵。”
苏老爷子温声劝。
“这事儿这么看，确实是我们苏家不占理。但是牧老头，我是看着小一辈长大的，做不出把哪家姑娘当成备胎这种缺德事情来。”
“小辈的事情，我不掺和，到底是和是分，除了他们自己能做主外，谁也插不了手。”
“呵，你的意思就是，我的雅静自讨没趣，追了苏晨睿那么久，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都怪她一厢情愿了？！”
牧老爷子直接炸了。
苏老爷子眉头一跳。
“牧老头，你想多了……”
“哪里想多了？难道你们这话不是这个意思？”
牧老爷子不甘示弱。
“这些年都是雅静在骚扰苏晨睿，缠着他不放，都是雅静的错。我说的难道不是你心里的意思？”
见牧老爷子半句好话都听不进去，苏老爷子心里也有火。
本就是说话跟炮仗似的人，脾气能好？
要不是年纪大了，估摸着现在苏老爷子就拽着人直接出去打一架了。
可转念一想，乖孙女的婚礼就在这几天了。
要是破相了，他可是还要在婚礼上说话的人。
苏老爷子深呼吸两口，勉强将火压了下去。
正想再开口跟牧老爷子沟通沟通。
谁料，牧老爷子也是个牛逼哄哄的主。
一开口，就点燃了炸药桶。
“白瑾萱刚好落难被苏晨睿带回家，然后就查出来她刚好是苏家失踪多年的苏悦，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苏老爷子瞬间站了起来。
“姓牧的，你这话什么意思？看着我家悦悦平安回来你心里很不爽是不是？是不是非要我的乖孙女失踪了，永远都回不来了，正好合了你的心意？！”
牧老爷子瞪眼，“你是不是猪脑子？这其中有没有问题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有什么问题？白瑾萱就是我的亲孙女，这有什么问题！！”
“有问题，有大问题！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凑巧的事情？你脑子里简直塞了猪屎。”
“姓牧的，到底是谁脑子里塞了屎？你就是在没事儿找茬！”
苏老爷子杵着拐杖，差点就冲牧老爷子挥了过去。
谁要是敢在他面前说他的心头肉，那就是在找死。
“爸，老爷子，你们干什么呐！吵嚷得隔壁院子都能听见动静了！！”
牧雅静站在门口，像是刚从后院出来。
正好打断了两位老爷子的争吵。
“这天儿这么冷，怎么您俩火气这么大，管家赶紧去端两碗冰糖雪梨来，不喝完，老爷子你们都不准走。”
牧雅静笑眯眯地，说起话来舒坦得很。
牧老爷子看着自家爱女，怎么看怎么顺心，得意。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憋屈。
这么好的姑娘，那苏家混小子就跟眼瞎了似的。
非要找个小他十来岁，还差了辈儿的丫头！
老牛吃嫩草不说，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呐！！
这个混账！！！
牧雅静这些年的真心苏老爷子都看在眼里。
虽说这事儿，说不清谁对谁错。
可到底是姑娘家更吃亏，看在牧雅静的份儿上。
苏老爷子稍微歇了火气。
可一旦和牧老爷子对上眼。
两位老爷子不约而同地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老不死的，忒不是东西！！
厨房里可没有备着冰糖雪梨，不过刚好熬了银耳汤。
差不多都是一个功效，管家让人端了两碗过来。
牧雅静笑着坐下，硬是要看着两位老爷子喝了。
牧老爷子自然是听闺女的话，苏老爷子是给牧雅静面子。
顺着台阶就下了。
他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挑起矛盾的。
虽然都是对面那老头子不讲理。
可他是有乖孙女的人，不跟他一般见识。
“前几天有个朋友联系我，他手里那套白瓷茶具要转手，我看着东西样式舒服，就要了过来。”
牧雅静让佣人去自己房间里拿东西，一边捧着银耳汤小口小口地喝。
“以前不是老听老爷子你念叨用的茶具磕着了，正方便了我借花献佛。”
佣人很快将东西拿了来，摆在苏老爷子面前。
其实不用细看，便能知道牧雅静拿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大街上随处可见的东西。
苏老爷子看了几眼，确实十分喜欢。
牧老爷子冷哼一声。
“送给这蠢老头做什么？还不如送两盒脑白金给他补补脑子。”
牧雅静嗔怪，“爸，你就爱跟老爷子开玩笑。”
“老爷子，别跟我爸计较，他就是心里有气，而且说到底爸爸的初衷也是好的。”
苏老爷子将视线从茶具身上收回来。
牧雅静像说笑似的。
“都说无巧不成书，早知道瑾萱就是悦悦，我在S市的时候就应该邀请她一起玩儿的。”
“回想起S市的事情，谁都要感叹一声，怎么这么巧不是？”
苏老爷子没说话。
“这巧合多了，自然就让人多想了。人的天性就这样，多疑有些时候也不是一件坏事。”
牧雅静放下碗，笑得温婉。
“遇到事情多思索两下，说不定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伤害。”
“老爷子是扛过枪，打过仗的人。这跟上阵杀敌是一个道理，多思考，免得中了敌人的诡计，将来追悔莫及。”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雅静的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了，连战场杀敌的大道理讲起来都头头是道，我们真是老了。”
苏老爷子不怒不笑，直接杵着拐杖站了起来。
“老头子我只是想欢欢喜喜地看着我的宝贝孙女嫁人，跟行军打仗这种不吉利的事情沾不了边。”
牧雅静望着去意明显的苏老爷子。
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苏老爷子挥手打断。
“行了行了，不跟你们俩父女说了。请柬已经送到了，腿长到别人身上，要不要来，都是别人决定的！”
牧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没有要起身送人的意思。
牧雅静将苏老爷子送到门口。
本像往常那样，扶住苏老爷子的手臂。
谁想却遭到了苏老爷子的拒绝。
“虽然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使，但是老头子的手脚还是灵活的，不用扶。”
牧雅静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有些尴尬。
可很快，她就恢复了笑容。
“老爷子慢走。”
苏老爷子走下台阶，嘴里忽然念叨。
“我当了粗人一辈子，大道理不懂，但也知道。”
“人能富贵，能贫穷。众生百态，想要活得好，就不要整天望着求而不得东西。自己累，身边关心自己的人也跟着苦，何必呐？”
牧雅静咬着唇，站在台阶上，看着苏老爷子迈过门槛。
青石砖头阻拦了她的视线，似乎也阻挡了她前进的脚步。
熟悉的巷道，她闭着眼都能想起其中的一草一木。
陈家，苏家，牧家……
分明只有一墙之隔，堪堪几步。
可她花了十几年，走得满身是伤，也没迈过那低矮的门槛。
放弃？服输？！
牧雅静转身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