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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出生就懂得修炼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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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个男人啊,在深深望着子弃的时候都会产生无法自拔的感觉,换做女人就更不必说了,估计分分钟被迷的神魂颠倒。

    看着子弃自然平和、成熟自信的肢体语言,叶飞忽然想通了,想通了为什么总觉得子弃不对劲。

    修仙者,特别是强大的修仙者,如掌门真人李易之、蜀山之虎云烈、白眉上仙之流,往往都是一心于道,性格执着近乎于偏执,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但是子弃不一样,他的修为绝对在顶尖之流,但是举手投足间充满了世俗感,恰当得体,行为随和,语言具有很深的说服力,这样的一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那种花里花哨的贵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位在修道一途有所建树的仙人。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直觉告诉叶飞,子弃的修为决不在白眉上仙之下,很可能也是领域境界高手。这样的人一定是偏执的,不偏执也达不到如此的修为,但他表现出的圆滑又是实实在在的,如此说来,只有两种解释了。要么,子弃在装,装成圆滑世故的样子隐藏本心;要么,子弃的道心便是圆滑世故,所以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圆滑世故的表象,只有以上两种解释。

    究竟是在装呢,还是道心如此呢。

    叶飞猜不透,子弃不是那种能够一眼望尽的人。

    “那个人是谁啊。”从身后吹来的热气让正在沉思的叶飞吓了一跳,随即辨出了声音的主人,毫无拘束地反问道:“你觉得他像谁。”

    “一定是顶尖高手无疑了。”身后的人走到身前,一整块酒红色的绸缎为衣,是洗漱完毕的红娘,“儒生装扮的顶尖高手能够想到的实在不多。”

    “你觉得他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叶飞续问。

    红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很是谨慎地回答:“锋芒内敛,已臻化境,决不在白眉之下。”

    “咱俩想法一致。”叶飞点头,“他叫子弃,是来和白眉下棋的。”

    “下棋?”红娘不解。

    “奇怪吧,我也感到奇怪。”叶飞叹了口气。看不透子弃干脆不看了,拉着红娘走出房间,看到六小正在院子里撒欢“红娘,你帮我做件事情。”

    “什么帮不帮的,有什么事情你直说。”

    “我知道蓬莱在九州有着蛛网一样的情报圈,你虽然和岛主闹翻了,但是在他们那里想必仍有几分面子,替我去查查,看看这个子弃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眼见红娘蹙眉,露出为难的表情,叶飞又道:“我知道,这样一来很可能将你的行踪暴露给岛主他们,但是没办法,白眉和澎湖派于我有恩,我总觉的这个叫子弃的没那么简单,你无论如何帮帮我,去查查他的底细,九幽山上的儒道,这样的人一定不多见的,身份很容易查出来。”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算硬着头皮也要把他查清楚。”红娘拍着胸脯保证。

    “让六小跟着你,免得出意外。”叶飞向六小打了个响指,后者心领神会,马上结束了嬉戏来到红娘身边,“嗷嗷”叫个不停,不知是不是合力搭救叶飞的关系,它们和红娘的关系极为亲昵,很喜欢和她在一起。

    红娘揉揉老二的额头,笑着对叶飞说:“不用的,我能够照顾好自己。”

    “不行,我不放心。”叶飞坚持。

    “那……行吧,我带着它们上路。”红娘摘下头上的宝钗,放在面前对着吐出一口仙气,金色的宝钗立时变大无数倍,红娘抬起秀足踩在上面,御剑飞行,腾空而起“等我消息吧。”

    “越快越好。”

    “放心。”随着红娘腾空,六小跟着飞起,拍打翅膀与她一起消失在晴空下,叶飞在身后注视着,看着她们逐渐消失方转过身来,没有回屋而是走向白眉的房间,轻轻敲门。

    “咚咚咚!”没有人应答,叶飞又敲了三下。

    “进来吧。”白眉的声音从屋里面传来,听上去沉甸甸的。

    打开门,一股澎湃的仙力迎面吹来,几乎让叶飞站不稳了,过了数息时间,仙力的浪潮才停止,叶飞不由得感叹白眉的强大,迈过门槛走进屋去。

    屋内一片黑暗,唯一的亮光是白眉的身体,叶飞大步流星的走到白眉静坐的木塌前,隔着屏风向着他作辑。

    “禀告上仙,远方的朋友来山上看您了。”

    “子弃吧。”

    “是的。”

    “来就来吧,何必大惊小怪。”

    “我特地前来禀告您。”

    “偌大的澎湖剑派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禀报。”

    “师兄弟们忙着和子弃前辈叙旧,没时间过来。”

    “口齿倒伶俐。”

    “仙人过奖。”

    “好了,出去吧,我等下也会出去。”

    “遵命。”

    叶飞转身要走,白眉的声音却又从身后幽幽地传来:“渊儿若是有你一半的机敏就好了。”

    叶飞站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白眉会叫住他,已经证实了很多东西,却故意装傻,“您说的机敏时候指……”

    “呵呵……去吧!小滑头!我白眉的事情还轮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过来操心。”

    “遵命。”

    叶飞低着头走出去了,敲开白眉的房门让他确定了一件事情,子弃和白眉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不过很显然,山上的人并不那么觉得,他们都将子弃当成了师父的好友,和他乐呵呵地交谈见闻,互相倾诉那叫一个开心。

    直到白眉走进了屋子,众人的笑声才停止,行渊上前正想说话,被白眉以拂尘打断:“渊儿,领着师兄弟们去把前院修好了,越快越好。”白眉练过辟谷,基本不用饮食,所以进来之后问都不问饭菜之事。

    “遵命。”行渊看白眉面色阴沉沉的,不敢多问,向师兄弟们使使眼色,一溜烟地出门去了,叶飞也跟着出去,却被白眉喊住:“你留下。”

    “我留下?”白眉的话令所有人吃了一惊,“我留下做什么。”

    “看棋。”白眉平淡的声音不容丝毫违抗。

    “好。”叶飞站住了。

    行渊笑道:“叶师兄,你陪陪师父,外面有我们呢。”他真的是个大条的人,对于白眉的安排丝毫不过问,只是执行,当下领着一众师兄弟往门外去了。

    白眉看着他们离开,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摇摇头,行渊的天真是白眉最欣赏的地方,也是最讨厌的地方,其实有的时候,白眉真想他较真的问一问,想一想,可惜行渊永远不会那么做!

    子弃不知何时从位子上站起了,脸上笑容更灿烂了一些:“老友,找你下棋来了。”

    “摆棋吧,去院子里。”白眉的脸上有着些许无奈,似乎在嘲笑什么,令叶飞摸不到头脑。

    “院子里?你确定?”

    “确定。”

    “哈哈哈,老友哦,老友,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不过,我今天不想下棋了,将这局对弈留到三天之后如何。”

    “你确定?”这次轮到白眉反问,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居然流露出几分吃惊。

    “当然。”

    “如你所愿。”

    两人的对话似乎平凡无奇,又像是大有玄机,叶飞听的云里雾里,总觉得所谓的棋局没那么简单。

    这个叫子弃的到底是谁?为什么白眉出关他就要赶来下棋?为什么白眉要在光天化日之下下棋子弃会觉得吃惊?而子弃要将棋局挪到三天之后白眉又觉得吃惊?到底怎么回事!两人之间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叶飞眉头深锁,有些事情不是光靠逻辑推理就能够想明白的,白眉上仙却在此时说道:“叶飞,你出去通知渊儿,告诉他为师先行闭关,三日后出关,这段时间山上大小事务由他全权负责。”

    “您又要闭关?”叶飞吃惊。

    “你去做便是了。”白眉一如以往的威严。

    “遵命。”叶飞拱手。

    子弃轻摇折扇,微微笑道:“顺便跟他一声,为我腾出一间房间容身,这三天时间我便住在山上了。”

    子弃要住在山上?叶飞询问地望向白眉,见后者点头,方道“好的,我会通知渊师兄。”

    “叫他师弟!掌门一脉无论何时辈分都是最大的。”白眉忽然动怒。

    “那好。”叶飞被呵斥的脸微微发红,缩缩脖子往屋外去了。

    等到他离开了房间,白眉才对着子弃说道:“三天时间,你确定?”

    “三天时间,你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吧?”

    “我懂。”

    “懂了便好,想必你听说过江湖上的种种传闻,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

    秋风扫落叶,长夜无眠时。

    白眉刚刚出关,便又闭关,反常的举动不像是一个上仙所为,一定与子弃有关系。

    叶飞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干脆穿好衣服,走出房间。

    院子里,皓洁圆月当空,一个修长的身影对月兴叹,是子弃!

    他长身立于院中,手执折扇于胸,抬头对着天上的月亮,眼睛眯着,像是沉浸在月亮光华的洗礼中。

    子弃一定听到了叶飞推门出来的声音,但他没有动,保持着当前的姿势沉浸在美好的氛围之下。

    叶飞走到距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了处平坦处坐下,静静地看着。

    两人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子弃忽然吐出一口浊气,从抬头望月的姿势下恢复过来,睁开眼睛望向角落中的叶飞:“还没睡?”

    “睡不着。”

    “有心事!”

    “行渊呼噜打的太响。”

    “哈哈哈。”

    “你怎么没睡?”

    “你知道人的一生什么东西最宝贵吗?”

    “性命?”

    “不对。”

    “尊严?”

    “不对。”

    “那是什么。”

    “时间,时间是最宝贵的!所以我向来不睡觉。”

    “时间是最宝贵的,所以从不睡觉?”叶飞无比震惊地望向对方,从子弃那里,又听到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言论,“你从来没睡过觉吗?”

    “从出生那一刻开始,我从未睡过觉,并且天生就懂得修炼的方法。”子弃既自豪又坦然的回答,“我出生的时候天生异象,有神兽护航,是天选之子。”

    “这么说来,你也是少而知天命了。”

    “何止是少而知天命,在娘肚子里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眼见叶飞一脸震惊,子弃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的!我只是告诉你,人的一生时间是最宝贵的,什么都可以浪费,唯独时间不能浪费,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去创造生命的价值。”

    “不,我倒觉得你不是在撒谎。”叶飞盯着子弃,特别是盯着他的眼睛,在提起少而知天命的时候,子弃眉飞色舞,神态中流露出的自豪与憧憬绝不是杜撰虚构能够产生的,“你天生不凡,一定活的很辛苦!故意让自己世俗化好活的轻松些,却又用力过猛,显得不那么协调,我似乎能够看懂你了。”

    “你说我活的辛苦?”子弃幽幽地望过来,看不出那目光中表达的意思,但隐约可感到几分凌厉。

    “这种感觉我也有过,白羽也有过,是生而不凡的代价,伴随而来的孤独与寂寞,没人比当事者更能了解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子弃不愿承认,却也不反驳,以嘲讽口气质问叶飞,“你的意思是,咱们是一类人喽?”

    “某些方面很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我叫叶飞,不叫少年。”

    “好,叶飞,给予你资格与我对等谈话。”

    “不必给予,我本来与你就是对等的。”

    “年轻人够狂、够傲,对我胃口。”

    “你已经不年轻了,不还是一样的狂和傲嘛,可见是否狂傲与年轻不年轻没什么关系。”

    “你怎么总喜欢反驳我啊。”

    “因为你总是先入为主的抛出某个观点,但那观点明显是错的。”

    “这大概是身为儒生的习惯。”

    “这个习惯不好。”

    “我不会为了某一个人改变自己的习惯。”

    “没想你改变什么。”

    “很多年了,没有一个年轻人能够和我对等的交流。”

    “行渊他们不行吗?”

    “他们把我当成前辈。”

    “我不喜欢前辈这个词,我喜欢朋友或者老师。”

    “你觉得咱们可以成为朋友?”

    “起码不是敌人。”

    “万一成为了敌人呢。”

    “我答应关键时刻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哈哈哈哈。那好,我也答应关键时刻放你一马。”

    “谢谢。”

    “好像被你下套了。”

    “哈哈哈哈。”这次轮到叶飞笑了,不知是真的在下套,还是在笑话子弃多心,“从新介绍一下,我是蜀山第十四代掌门弟子叶飞。”

    “你好,我是子弃。”

    “这样介绍是不是不公平。”

    “是否公平是心中的评判!我觉得很公平。”

    “那好。”

    “我发现了,你真是在套我话啊。”

    “你多心了。”

    “臭小子鬼精鬼精的,不过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我是很聪明,但不鬼精。”

    “咬文嚼字,你比儒生还像儒生。”

    “你是以儒入道吗?”

    “靠着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改变自己,却无法撼动天下,所以我选择入道。”

    “我有个儒生朋友,为了心中的理想而死,他临终前似乎在儒法中感悟到了力量。”

    “你的朋友思想境界一定很高,可惜领悟的有些晚了。”

    “这么说儒法之中真的存在力量喽?”

    “当然,否则我为何如此强大。”

    “厉害。”

    “比起令师呢。”

    “你是说蜀山掌教?”

    “当然。”

    “当然是师父更厉害了。”

    “李易之真是会带徒弟,这点比白眉强多了。”

    “子弃,你有几个徒弟。”

    “又想套我话了是吧。”

    “你总是多心”

    “比起你师父,我的徒弟多太多了。”

    “收徒不是应当注重质量吗,毕竟仙法传承需要正统。”

    “你怎么忘了我的另一重身份!我是儒生,儒生最大的理想便是让天下大同,让整个天下的臣民全都认同自己心中的圣道。”

    “所以你广收门徒?”

    “不错。”

    “子弃,你真的不睡觉吗?”

    “何必骗你。”

    “不睡觉不会困吗!”

    “有理想支撑,再疲劳都是享受。”

    “你真可怕!若是和你这样的人做对手,一定是一场噩梦。”

    “所以千万不要成为我的敌人。”

    “万一不小心成为了呢。”

    “正如你所言,我会成为你挥之不去的噩梦。”

    子弃和叶飞说话的时候,叶飞和子弃说话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始终站在恰当的位置不去越雷池一步,似乎在互相戒备,似乎永远无法真的走近对方,似乎是聪明人应有的距离,又或者,明明非常欣赏对方,却又深深明白,成为朋友永远只是妄想。

    夜下,一老一少两个不凡的男人静静地面对星空,漫天星光是他们要去摘取的,这世上若说是有人懂得彼此,那大概就是对方了,这是生而不凡者应有的宿命。

    随着一阵冷风吹来,叶飞对子弃说:“子弃,有个愿望希望你能答应。”

    “说来听听。”

    “我想和你下棋。”

    “下棋?”

    “下你和白眉上仙一样的棋。”

    “哈哈哈哈,绕来绕去,原来小心思用在这了。”

    “你能答应我吗。”

    “你会死的!”

    “你答应饶我一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啊,原来你小子一直在做局。”

    “你夸我是聪明人。”

    “太聪明了显得不真诚。”

    “或许我只是想单纯地下一盘棋。”

    “你确定?”

    “确定。”

    “那好,过来吧。”子弃向叶飞招手,叶飞从他自然而然的动作中嗅到了一丝危险,僵在原地许久未动。

    子弃笑:“怎么?怕啦?”

    叶飞道:“腿麻。”这才缓缓起身,抖抖手脚,向着子弃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