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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也没入睡,就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子容。子容不知道怎么了,就试探着问了问:“怎么了,午时没用饭,饿了?”

    “哼……”微不可闻的一声之后,婴宁翻了个身,很干脆地留给子容一个“我不开心”的背影。子容一愣,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妹妹怎么就闹脾气了。默默走到床边坐下,哪知刚碰着婴宁,却感觉她一扭腰、一收臀,就往床里头挪了一点,还伴随着又一声清晰的哼哼。子容心里猜测是不是还是怪自己去集镇不带她,忙咳嗽了一下,轻声道:“宁儿,哥哥给你带了礼物……”故意停顿了一下,余光瞥了瞥小丫头,却见她死感不感兴趣,不但没转过身,甚至又往床里缩了缩,——这小床宽不过一枕头的长度,再往里,可就要钻进墙里头了。

    子容有些懵了,不知自己哪儿惹她不高兴了,难道不是自己的原因?他索性拍了拍婴宁的肩膀,又让小丫头往里扭动,可惜都碰墙了,她只能徒劳地挣扎。子容把她从侧躺掰到平躺,双眼直视着,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渐渐地婴宁眼圈儿慢慢的红了,子容一惊,正要开口再问,却见婴宁略带鼻音地出声:“中午去阿莲家吃的饭。”

    “啊?”

    “吃的时候,婶婶问我……”

    “问了什么?”子容有些纳闷,李婶平时待婴宁那是视如己出,怎么可能欺负她。

    “唔……”婴宁突然哽咽了一声,“婶婶问我,愿不愿意做阿莲的小姑……”说完又从喉咙深处咕咚了一声,像是强忍着不哭。

    “嗯……这样啊……”子容心里一松,没有被欺负就好。不过,李伯李婶真的是挺上心的,自己不过一无父无母,唯一的师父都不在身边的穷小子,哪里值得他们如此费心?

    “今早去集镇的路上,李伯也问过我了。”子容想着先安抚下妹妹,她许是怕自己如果答应娶阿莲后会冷落了她。

    “你……你答应了?”哭腔开始明显。

    “没有,你觉得我会答应?”

    “你拒绝了!”怎么突然就有点兴奋了?子容狐疑地看了眼刚还要哭的妹妹,后者立马知趣地泛起了泪花。

    “我给搪塞过去了,毕竟我师父不在,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道理我还是懂的,怎么能不经她的同意就擅自许诺婚姻。”子容顿了顿,瞄了眼婴宁,“而且……”然而话还没说完,一副娇躯便搂了上来,婴宁一听他没答应,立马高兴地忘乎所以,哪还有半分泪眼婆娑的样子。子容抚着婴宁齐腰的长发,心想,如不能让你有个好的归宿,我又怎能先娶。不过这些话,他想想还是不说了,免得婴宁多想。从记事起他们就相依为命,有些别人需要讲清楚弄明白的,他们不用说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腻歪了一会后,婴宁从子容怀中钻出来,开始讨要礼物,子容奈她不过,从怀里慢慢抽出手帕,打开后将里面的发绳递给她。平日里婴宁都不怎么出门,头发虽然很长却也只是简单地用裁衣剩下的布带子绑一下。如今虽只是缀着细疏流苏的发绳,也让她惊喜不已,忙背过身来,要子容帮她绑上。子容对女孩子的物件不是很擅长,忙说:“明天你自己绑吧,都快晚上了。”

    “不嘛,我现在就要!”

    “可我绑得很难看啊。”

    “难看也要你来!”

    见婴宁撅着嘴坚持,子容只好小心的捧着她那一头光滑的秀发,按照她的指示,笨拙且努力地把这根十二文的发带一点点地绑入缠好的辫子中。对照着镜子,婴宁得意地看着肩后垂着的流苏,青春洋溢的活力气息从镜子里直透屋内。

    子容在一旁看着妹妹,本来有些不安的情绪也有些平淡下去,他见婴宁还在摆弄,便对她说:“阿宁,天快黑了,来帮忙生火做饭。”

    “好的,哥哥!”声音腻得要死。

    “还有,明天我要去南边进山的入口处采药,你跟我一起。”子容决定这几天出去都带上她。

    “不要!”婴宁想起以前和子容去过南边,虽然风景很好,却要徒步行走不近的一段路,她又犯懒了。

    在安全问题上子容不容她使性子,佯装生气,婴宁见哥哥态度坚定,只好怏怏地答应。

    用过晚饭后,婴宁主动端着碗筷去井边洗刷。子容收拾好桌子便回自己的屋子,把明天采药的东西准备了一下,然后也到井边帮忙。两人一边斗嘴,一边享受着暮色渐沉时的宁静祥和。子容抬头看了下天边逐渐清晰圆满的月色,恍然间有种惬意从心中蔓延开——哪怕他现在除了妹妹一无所有,不知道父母是谁,也不知道师父在哪;可是他却并不寂寞,并不恐惧,仿佛生活的勇气总是伴随着他,仿佛只是此刻的时光,他便能知足了。

    愿此刻长驻,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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