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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许多年后。
七月十三日,处暑。值神:玉堂。大吉。
宜:出行、祈福、迁坟。
忌:作灶、盖屋、开光。
夜渐渐深了,明月散发着一圈乳白色的月晕,更加突现出她面上两块隐隐约约的黑斑。星星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虫鸣不绝。
那树林中的一团篝火显得格外刺目,不仅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关键是它离剑州大营不算太远。
清风徐来,摇曳着篝火。火堆旁五人睡得正香,依稀见得旁边啃得精光的野兔或是其他小动物的骨头,连油脂也吮吸得干干净净。
稍远处大树下还安有一员岗哨,不过他此刻正盘坐着垮下头来呼呼大睡。
也许就是在这样惬意的时候,总会伴着危险悄然来临。
寻着灯笼微弱的光线一群黑影蹒跚前进着,尽管他们已经十分小心了,但还是被藏在树梢上的夜鹰‘察觉’。
它“咕咕”叫了两声,叫声回荡在林间,尽管听得人背后一凉,却似乎是‘好意警告’那熟睡的人们。
人群稍顿片刻又四散而开,作合围之势而来。
“有杀气”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随即他翻身而起快速解下罩衣盖在火堆之上,又两脚向那酣睡的几人招呼过去。
两三人迅速拿出水壶倒在罩衣上,防止火炭将其引燃。
大地重新归入黑暗中。
黑暗中听见有人小声叫道:“大木快醒醒,醒醒,有人来了!”和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大木睡得还真香。
那岗哨也摸爬过来道:“伍长,什么情况?”
“来人了!大家小心。”那沙哑的声音回到。
“有人?我倒是在睡觉,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个弱弱的声音,肯定是那大木。
一切都已经迟了!
火把四下而起,将六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他们身着绛服外套青丝连竹护甲,头上包着黑头巾,看模样是州府军。
举着火把、灯笼的手持短棍,没举的拿着长棍和足有丈余的竹竿子,竿尖还用麻布包着,想来务必要活捉。
估摸着得有百十来人,个个五大三粗好生威猛。
几人见状更是握紧了手里的长棍。
一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都说了不要生火,不听,现在好了!”
“现在说这些有用?那兔肉你不是啃得最多。”
“什么话!那膀腿若不是我特意留给伍长,你们早啃了!。”
“哼!就你明事理!”
“好了!少说两句吧!”伍长用他那沙哑的声音劝道。
这荒山老林的生火防着点豺狼虎豹、暖暖身子这也是人之常理,且不说将就着还烤了点野味。
不过眼下看来嘛,这就麻烦大了!
只见火把中让开一条小道,走来两位头领跟着几名护卫。
其中一头领先不说模样俊丑,就说毡笠上的大束白缨极有可能是长城边关来的,因为长城守卫军旌旗画白虎故盔缨、帽缨都是白色,在大唐军中独此一家。
另一人倒是普通装束,看着是州军校尉。
那州军校尉开口道:“尔等身陷重围,也不要作无谓的抵抗,速速受降,免得大家动手。”
看阵势怕是突围无望了。
伍长道:“我等身为大唐士卒,岂有不战而降之理。”
州军校尉一听,心道:“不错,有军人气节。”
但气节归气节,投降还是要的,劝说了几句,没办法只得下令进攻。
话说这黑不溜秋的夜晚,六人在此林间野营被州军发现,继而派出大队人马捉拿。
古人有云:放火烧山,牢底坐穿。此罪甚大,理应重兵围剿。
当然不是,话还得从长城守卫军说起。
长城守卫军抵御黑暗势力,立下赫赫战功,威名四海皆知。与羽林卫军,神武卫军,龙武卫军合称大唐四卫,受命于天子,分主南北东西。
序天道以九制,各领九卫,每卫领一万两千五百甲士,计十二万众。
这里说的南北东西,不是指国境四方,唯长城卫独守边关耳。
与三大禁卫军有别,其只驻守长城不担轮戍长安之责。其中最为精锐的游击卫游击营因其前出刺探,常常深入敌境以寡敌众、行动隐秘,故在民间颇具传奇色彩。
民间有传守卫军里的精锐游击营个个武功了得,精通法、射、御等术,有万夫不挡之勇。只在月明之夜伴随着孤狼的嚎叫出现;有说只在没有月亮的夜晚才会出现,其眼放金光视物如同白昼。
这些听起来似乎不大合常理,普通百姓哪有什么机会见得,都是道听途说、江湖传言罢了。
倒是大漠中,那东去西来的行客走商怕是有幸得见。
民间传说大多不可尽信,也侧面说明游击营作为长城守卫军的一颗闪亮明珠,确实颇具传奇。
不过再厉害毕竟不是大罗金仙、不世英雄有不死之身,战死负伤、生老病死在所难免,所以补充兵源就是游击营十分重视的问题。
其每两年要从长城沿线州府军中初选勇士,合格者可选入游击卫再经锤炼最终才能成为游击营一员。
朝廷对此也是十分重视,明令州府军务必协助不得怠慢。
今年初秋,又是一个游击营选拔人才的季节。这李明羽左盼右盼就是等这个时候,他对游击营向往极了,硬是拉着李木陪他一起参加选拔。
李明羽和李木两家相距不到一里地,唐国剑南道剑州府凌水县东溪镇石塘村人氏。打小相识,可能穿着开裆裤时就一起玩耍了。
李明羽家中排行老三,有个兄长一个二姐,又叫他李三娃。自小听得老人们常说道游击营征战边疆、勇斗大漠妖邪的故事,脑海中时常浮现将士全身具甲、拂枪照夕阳,铁骑战车映着滚滚黄沙等画面。
心中很是向往那“大雁高飞人未还,平沙千里埋忠骨。”
李木呢!打小就木木讷讷的,不知是名如其人还是因此得名?可能家人希望他像树木一样茁壮成长,将来成为国之栋梁。
可偏偏天不随人意,学堂里看似认真得很,脑海里却早不知神游何方去了?
不过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生来力气大得很,故放牛砍柴干活这一面倒是颇有些造化!家人又道将来长大了,是个种地挑粪的好材料。
也许平平凡凡了却此生,便是他心中所愿。
记得有一次李明羽问他:“你本来就有点木,为何家里人还给你取名个木字哩?”
李木摸了摸后脑勺笑道:“不知道,听说八字先生给算的,五行缺木,故名木也!那你叫李明羽,为什么不见你背上有翅膀?”
可八字先生还说了一些话,家人没对他说,就是李木很有可能活不过八岁,若得贵人相助,成功度过此劫,将来必有造化。
家人听了自然不乐意,草草打发他走了。慢慢的,见李木生得又白又壮,力气还大,渐渐也将此事忘了。
李木提的这个问题,是个严肃而认真的问题,李明羽自然没能回答他,从那以后他再也不问他为什么取名为木了。
因为有些事,只需要一次就足够铭记一生。就像那个夏天的那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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